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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遍及大江南北的淅瀝秋雨拉開了“十、一”黃金周的大幕，也同時宣告北方冬天的正式到來。10月4日早上，筆者在蒙蒙細雨中叩開了內蒙古桑根達來鎮一家早點鋪的門，店主人熱情地迎進門并特意囑咐屋內有暖氣，依偎在暖氣片邊喝油茶，真切地感受到冬天的寒意。
10月2日夜宿赤峰，瀏覽微信得知LME鎳價一度跌至16275點，低于一周前出現的16483點，再次印證了筆者分別在6月13日青島礦業會議及9月13日杭州鉻鎳會議提出的一樣觀點：印尼禁礦本身即便炒作也只應到達16500附近的階段性高度。
10月3日在秋陽艷照中爬涉400KM參觀神往多年的阿斯哈圖石林，一路上感受國慶節放長假的美好，感嘆公路建設成就的偉大，陶醉草原層林盡染的風光，也同時慶幸這個長假對于鎳行業人士是多么及時，至少可以暫時放下國際炒家折騰LME鎳價的糾結。回京路上，一邊感嘆鎳鐵產業的冬天已經提前來臨，一邊憧憬春天也能提前到來嗎?
一、LME過度炒作
2014年1月12日印尼正式禁止原礦出口后，直到3月14日峨眉山鉻鎳會議召開，鎳礦市場總體上波瀾不驚。隨著與鎳市場毫不相關的烏克蘭局勢升級，3月17日克里米亞公投96.6%選民贊成并入俄羅斯，國際炒家找到了再度拉抬LME鎳價的由頭。其它無足輕重的信息也被放大，鎳價自此拉開了一輪波瀾壯闊的急升行情，5月19日LME場內收盤價20100美元，比1月9日的13350美元上漲6750美元，4個月10天的漲幅達到不可思議的50.56%。好景不長，盡管此后出現多次回升，鎳價卻未能再度站上20100的高峰。
與此同時，LME庫存也一路上升。1月9日才261264噸，5月19日就達到279750噸，9月29日累積到天量353340噸，增幅高達35.24%。4月25日天津泰達中心的鉻鎳會議期間，筆者曾與豐鎮的帥哥老板交流看法，LME鎳價與庫存同步急升，過度瘋狂。
盡管不少鎳業人士期盼鎳價在短期內再度回升且最好越過20100，筆者從專業角度把6月13日的發言主題就定為《回歸》，還明確預測LME鎳庫存受中國打擊進口融資的波及將上升到35萬噸左右。主辦方會后的調查反饋顯示，雖然大部分代表認可分析推理，卻很少認同演講觀點。9月13日，筆者在杭州的發言PPT上只好選擇一張已被點燃的地雷圖片，明確預警。9月最后交易日，盤中跌至16275點，比5月19日場內收盤價格20100點回落20%多，也比9月12日的18400點跌落2125點。
二、鎳鐵庫存太高
根據某網站統計，2014年1-9月的國產各類鎳鐵達到865.6萬實物噸，比同口徑的2013全年679萬噸還多出186.6萬噸，同比2013年1-9月的486萬實物噸增長78.1%。此外，1-8月進口高品位鎳鐵17.23萬噸，同比增長88.9%，中國市場的鎳鐵供應比去年同期幾乎翻倍。
特鋼協會不銹鋼分會的數據顯示，2014年1-6月的不銹鋼粗鋼產量1068.7萬噸，同比增長21.2%。青山不銹鋼資訊網披露，國內12家大中型不銹鋼廠的1-8月棒材產量65.048萬噸，同比增長30.55%，其中8月份還同比下降1.58%。
很顯然，鎳鐵的供需增幅差異約60%，即供應增速是需求增速的4倍左右。不少傳統貿易囤貨商受LME鎳價春季50%漲幅的吸引，吸納了大部分鎳鐵增量。根據9-10月的生產情況分析，鎳鐵月產量依然會維持100-110萬實物噸的高水平，預計2014年的中國鎳鐵總產量將會超過1000萬實物噸。不銹鋼生產不會突然加速，鎳鐵社會庫存還將在高位運行一段時間。
三、鎳礦供應趨緊
1、來源減少。2014年1-8月中國進口鎳礦3360萬噸，比2013年同期4285萬噸減少925萬噸，降幅接近30%。盡管1月12日印尼開始禁礦，由于存在突擊出口及報關延遲等因素，8月顯示的進口報關還有3.87萬噸，2014年至今的印尼鎳礦進口量依然高達1057.5萬噸，差不多占1-8月累計中國進口鎳礦總量的1/3。很顯然，保稅庫存已經徹底清空，印尼鎳礦進口已經難以為繼，鎳礦主要來源只剩下菲律賓。
2、品質降低。2014年1-8月來自菲律賓的鎳礦2264.5萬噸，8月份甚至達到創紀錄的532.66萬噸。毫無疑問，菲律賓是印尼禁礦后中國進口鎳礦的幾乎唯一來源。菲律賓礦主抓住有利時機，迅速擴大鎳礦開采，抓緊實現利潤。
必須注意到，菲律賓的鎳礦屬于低、中品位，0.9%左右的低鎳高鐵礦差不多占一半，1.8%含量以上的鎳礦非常貧乏，1.5%左右的含量非常普遍。據中國選礦技術網的信息，菲律賓鎳礦總儲量達到11億噸,只占全球總儲量的1.5%左右。已探明儲量10億多噸，品質范圍在0.23-2.47%，高鎳低鐵礦(1.8%Ni及以上)只占總儲量的6%。開采過程中，越來越難得到高鎳低鐵礦。
3、好礦難買。目前中國港口的2200萬噸左右鎳礦庫存中，受鐵礦價格快速回落而滯銷的低鎳高鐵礦占比最大，1.8及以上的高鎳礦非常稀少。日本和歐洲早于中國進入菲律賓鎳礦領域，占據大部分優質礦源，印尼禁礦后，已把鎳礦來源全面轉向了菲律賓。
即便拋開菲律賓與日本這兩國政府聯手反華而日益走近的因素，儲量有限的菲律賓高鎳礦也無法滿足中國市場的龐大需求。此外，雖然9月初曝出的菲律賓議員提案禁止出口鎳礦暫時還不現實，但菲律賓鎳礦資源不足以及品位偏低的客觀局限不容忽視。
四、投資拉動重現
1、經濟需求。人民幣自2006年“匯改”以來已經被迫升值超過30%，中國傳統出口行業的優勢盡失，中國經濟被迫轉向擴大內需及產業升級，中國也在2013年失去了全球貿易順差最大國的頭銜(德國2600億美元順差，中國1950億美元順差)。
人民幣長期天量超發已經導致居民購買力下降過速，嚴重抑制了內需，通過投資拉動內需已經成為政府不得已的不二選擇。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及08年美國次貸危機，客觀上促進中國提前完成了高速公路和普速鐵路的網絡建設。目前，高速鐵路、支線機場、大型船舶等大項目自然而然地被納入了新的投資拉動領域。
2、現實需要。中國經濟正在經歷轉型的痛苦，增速下滑已經成為了不爭事實。為了防止快速下滑帶來的諸多負面影響，在“調結構、促轉型”的大方向下，2014年3月18日開始的一系列“微刺激”還看不到終點，投資拉動的大幕剛剛開啟。
筆者在3月14日鉻鎳會議上預測的“繼續刺激，擴大投資，降準降息”正在越來越多地變成了先試。9月30日公布的放松房貸政策如果在10月份仍然沒有良好的市場反饋，全面降準乃至降息都將是未來應對糾偏的重要選項。鑒于房市還有諸多限制，銀行市場化之路已經走遠，估計單純放松房貸政策的效應還不能過分樂觀，投資拉動提速的可能性不好忽視。
五、刺激需求提速
1、項目拉動。中國正在加速推進高鐵網絡建設，2011下半年曾經被錯誤批判的高速列車已在貴廣線上重啟試驗380KM時速的“黃醫生”，預計未來5-10年是中國高鐵建設的又一個黃金時期，全國大部分地級城市以高鐵連通的中國夢很可能會提前實現。與此同時，總理親自擔當高鐵的超級推銷員，已經與中東、歐洲、非洲、拉美等地簽約260億美元的商業合同，“泛亞鐵路”、“新絲綢之路”等戰略項目正在推動中國高鐵快速“駛出去”。
盡管航運市場還未復蘇，大造船新時代已經悄然開啟，COSOO、MAERSK等航運巨頭紛紛宣布30萬噸及以上的大船建造計劃。據CANSI數據顯示，2014年1-8月，中國承接新船訂單4740萬載重噸，同比增長35.8%。
2、技術升級。科學技術日新月異，中國正在致力于新興高技術領域贏得生機與先機。
以高鐵、船舶為代表的新型裝備產業都需要技術含量高的新材料作為支撐，無疑會推動含鎳等特殊鋼材的升級增量。
2013年，中國粗鋼產量雖然占全球一半，卻還進口鋼材1408萬噸，優質鋼材替代進口的空間巨大。隨著高技術裝備產業的快速發展，特殊鋼材的市場前景更加廣闊，對鎳等重要原料的需求還將繼續擴大。
六、鎳鐵進口不足
1、數量少。2009年以前，中國進口鎳鐵一直徘徊在6-7萬噸。2009年，中國進口鎳鐵數量翻兩番達到22.8萬噸。2012年，中國進口鎳鐵刷新紀錄達到24.4萬噸。2014年1-8月進口鎳鐵17.23萬噸，比2013年同期9.1萬噸增長近一倍。即便增速可觀，預計2014年的進口量也將保持在24萬噸左右的水平，僅占國內市場供應總量的2%左右。相比中國的龐大需求量，顯得微不足道。
2、潛力小。中國在緬甸、巴布亞新幾內亞的鎳鐵項目雖然已經投產，但產出量還很有限，根本無法滿足中國市場需求，甚至還難以產生實質影響。印尼的自然條件等諸多局限，鎳鐵冶煉項目存在簽約多、開工少、建設慢等實際情況，預計2014年還無法對中國市場形成強有力的供給支撐。
菲律賓雖然也開始鼓勵把鎳礦留在本土冶煉，鑒于其自然等條件與印尼相似，加上LME鎳價無法想象何時可以恢復從前的緊缺性高價，冒險前往投資建廠的熱情正在減退，穩健推進的理性已經抬頭。
七、純鎳替換不易
1、效益不同。不銹鋼等特鋼冶煉最初幾乎都使用純鎳作為原料，2005年以后得益于中國鎳鐵產業的快速崛起，以鎳板為代表的純鎳就被更加經濟的鎳鐵替代不少。鋼廠采購鎳鐵的價格并非簡單參照LME鎳價，不僅大多數時候還有折扣，同時幾乎可以免費獲得80%以上的鐵元素。
2、習慣難改。通過中國鎳鐵產業的高速擴張，中國的不銹鋼等特鋼冶煉大都改變了配方及工藝。大部分不銹鋼等特鋼生產從嘗試到適應以至于完全習慣了加入鎳鐵的冶煉作業，鎳鐵甚至變成了采購、生產等環節的新習慣。在不銹鋼行業嚴重供過于求的市場格局中，降低成本已經成為特鋼企業乃至每個生產環節的緊迫壓力，不輕易改變配方以保證生產效率，不隨便使用高價原料以降低產品成本。
八、鎳鐵生產糾結
1、鎳價難升。全球經濟依然低迷，尤其是需要大量原料進行建設的發展中國家比美國等發達經濟體的形勢更糾結，LME鎳價快速拉升的動力受到抑制。已經超過35萬噸的LME鎳庫存猶如一把砍向價格上升動力的魔劍，盡管有不少西方投行多次試圖再度炒作拉高價格，最多也只是曇花一現，無疾而終，價格反而一路走跌。
2、好礦難買。菲律賓的鎳礦增量有限，根本無法滿足中國市場的巨大需求。印尼新總統預計10月20日正式就任，鑒于印尼的法律非短期倉促形成，新總統修改出口禁令的阻力很大。除非印尼經濟出現嚴重下滑，恢復鎳礦等原礦出口的動力明顯不足。
還需注意到，印尼已經重啟了面向西方的銅精礦等原礦出口，鎳礦的主要買家則是日本、中國等亞洲國家。囤積在中國碼頭的鎳礦，剔出占比很大的低鎳高鐵礦以外，Ni1.5及以上適合中高鎳鐵冶煉的鎳礦資源不會很多。
進入10月以后，占菲律賓鎳礦差不多一半的SURIGAO地區逐漸進入雨季，過往經驗表明10月底一般會封港停止鎳礦裝船作業。馬上進入10月中旬，大部分囤礦商家越來越有信心等待漲價再出售，目前的供需格局似乎對現貨賣家也越來越有利。
3、停產風險。中國鎳鐵產業如同冶金領域的鉻鐵等其它產業一樣，已經無法想象再有一輪普漲普賺的超級大牛市行情，冶煉企業一旦選擇停產就可能意味著被迫永遠離開行業的風險。在過去兩年里，中國鎳鐵產業已經迅速西撤東移，冶煉設備完成了大型化、環保型的全面升級，部分還實現了從礦熱爐到回轉窯的改換。可以說，目前仍然堅持生產的鎳鐵廠家都是經歷了行業變遷洗禮的勝利者，是產業升級進程里的“將軍”。或許“鎳鐵將軍”可以不過分介意身段搞轉產，問題的關鍵是其它冶煉品種均已過剩，即便想轉產又能轉向哪里呢？
4、未來路遠。從全球鎳供應格局看，受益于今年鎳價上漲而復產的鎳礦將從2015年開始逐漸投產，過往經驗表明，復產達產的速度比預期要慢，供應市場的時間比預期要晚。中國整頓利用鎳等商品的進口融資行動已經幾個月過去了，鎳板的無效庫存估計也清理得差不多了，LME鎳庫存繼續大幅上升的可能性減少。
根據INSG統計，2014年1月全球鎳供應過剩9400噸，7月過剩7200噸，過剩局面正在改觀。一些國際知名機構甚至已經發表了諸多分析報告，預測2015年LME鎳價將漲到25000美元。如果印尼長期堅持禁礦，鎳價上升的趨勢是可以肯定的，關鍵是回升的時間會被一再押后，至少要等到LME庫存明顯減少。
在暖陽溫柔飄灑的深秋日子里，節慶的氣氛還在繼續，鎳礦來源變局的影響正在深化放大，想必鎳鐵生產者正在思考鎳礦供應趨緊的壓力下如何度過當前這個有些提早到來的行業冬季，感受一番揮之不去的糾結。相信經過這個并不會特別漫長的嚴酷冬季后，產業的春天再次到來時，大家會見到更加精干、高效的強勢鎳鐵企業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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